一場show承載了很多業內價值，無論是本地時裝周，或飛到米蘭巴黎，fashion show開始前，觀衆席都是個非官方的時裝産業會議，互相交流圈子情報（是的，人類曾經通過面對面聊天來獲取資訊及聯繫感情）。然後，show開始了。相比起展場上的衣服好不好看，大家很少提及「感受氛圍」這一點，而這往往是理解一場show、一個系列的關鍵。像是兩星期前驚聞去世消息的Alber Elbaz，這位設計師喜歡把當時自己的Lanvin展場布置得頗爲陰暗，燈光從上瀉下一條路徑，模特像是聚光燈下的演員，伴隨着音樂進行表演。而觀眾席上的我們有如身處黑暗的電影院，以近乎虔誠的視線安靜觀看。
屏幕或圖片，都難以傳達這種情緒。相比起online show已經被安排好的觀看視線，身處實體時裝展裏的觀眾擁有各式自由視角，你甚至可以直接觀賞對面觀衆的表情：有埋頭看電話信息的，有眼神放空的（喝醉？時差？感到無聊？），有一臉冷漠不屑的，卻會笑著對在show後過來送行的PR說“amazing”，這一幕難道不精彩嗎？
而對大眾、時尚愛好者以及追星族來說，線下時裝展提供了另一重魅力：光臨現場的明星。品牌自然樂於看到由此帶來的「伴隨」人氣。某季Dolce & Gabbana集結了衆多鮮肉名人走男裝展，場外被數百名少女粉絲圍了個水泄不通，同事在從場地出來的途中還被踩掉了鞋。時至今日，當一些大品牌在Youtube上直播網絡時，實時留言中依然不停有世界各地粉絲刷著自己偶像的名字（其中，K-Pop明星似乎成了一種世界性的年輕語言），而一些好脾氣網友則不厭其煩地解釋：嘿，這只是digital online show，作爲品牌大使的那個誰誰誰是不會出現的。
過去一年，Balmain把無法前來展場的Anna Wintour等貴賓，用大屏幕組成觀衆席放在現場。Chanel把唯一的觀眾Kristen Stewart拉到城堡，一同錄制時裝展，隨後的秋冬系列還邀請各位品牌大使與好友各自拍攝「展前宣傳短片」，也就爲預熱直播而做的企劃。顯然，儘管直播似乎讓時尚界又更民主了一些，但時裝秀還是需要big names的「人場」。沒有了明星光環，直播時裝展的觀看數字和傳播效果有如退潮後的現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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試想一下，你在日常生活中明明有各種各樣的娛樂，卻要候著時間打開直播，要在15分鍾內把注意力集中在一個單一事件上，沒有Instagram、不找朋友聊天、不給家裏的貓貓狗狗拍照、不去購物車看看自己心儀的寶貝降價了沒，太難了吧——今時今日，一旦手機在手，我們的專注度便是極度稀缺的珍品。對於只能通過video展示新季系列的品牌和設計師來說，他們的首要目標是先吸引來關注，然後讓他們留下。創造有「定身法」的時裝展短片，成了業界的一個新課題。
2020年一直在奔跑的Dior以神話故事短片一鳴驚人，成爲去年高定周最有buzz的贏家。以Gwen Stefani的《If I was a rich girl》爲背景樂，Lanvin打造了紙醉金迷的時裝享樂短片，結合起最近半年世界抗疫的嚴峻形勢，是不是有一點諷刺？但底下留言卻是清一色的好評，也許對於此刻的世界來說，一個華麗的美夢才是良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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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年前Miuccia Prada這樣說過： 「很多人問我有沒有取代時裝展的表現形式，目前來看，時裝展仍是展示衣服、創意乃至思想的最佳辦法。」業界在今天看到了時裝電影的力量，但大部分品牌依然選擇了catwalk show的形式拍攝短片，更聰明的，則開始將二者融合。有研究指出，最佳的YouTube短片時長應該是7-15分鍾，但與此同時，最佳的TikTok時長只有9至15秒！短視頻時代讓我們的耐心阈值變得極低，如果再以15分鍾的實體展時間來考慮一場純走天橋的直播，固然趕客。如何平衡？在盡可能展示時裝同時，需加進足夠多的小細節小樂趣，打造能把觀衆留在直播間的視聽震撼，比如Louis Vuitton 2021秋冬男裝線上短片，除了出色的花生騷動態調度，還融入概念短片、rapping與編舞表演元素，把團隊的創意實力、整合能力（和品牌財力）展示得淋漓盡致，Virgil Abloh無愧於新一代「創意總監」這一術語的定義人。
實體fashion week的日程排得滿滿當當，大家像遷徙的鳥群般從一個展場成片轉移到另一個展場，而online show更有操作空間，品牌和設計師甚至能做個網上對談，聊聊靈感，回答一下問題。放在以前，能圍觀Miuccia Prada或Alessandro Michele親口講述自己新系列的機會差不多等於0。「我對時裝展充滿熱情，但或者我們可以開放一點，用各式不同方式來看騷。」Michele這樣說。在走騷部分以及隨後創意電影部分都表現得極爲出色的Gucci新系列online show，是時裝界最近的一次digital高潮。因爲大流行而誕生的這些新探索、新驚喜，對時尚愛好者來說像是烏雲背後的幸福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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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ditor
Xiaobin HeCredit
Photo courtesy of Getty Images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