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川端康成的《伊豆的舞孃》演變至岩井俊二的純愛電影,這種對愛帶着絕對莊嚴又可敬的態度,一方面卻又衍生出對未成年戀愛充滿情色的遐想,就像高呼殺生殘忍但享受觀看殺生的快感,「純愛」在現世就只能是不切實際的幻想?

日本文學評論家中村真一郎曾對川端康成的友好三島由紀夫說:「我將川端的少女小說一口氣讀了,覺得相當情色,比起川端的純文學,是更為活生生的情色主義。」但作為川端康成最早的成名作,甚至是後來諾貝爾文學奬的得奬作品之一,《伊豆的舞孃》卻以最純潔、最崇高的姿態來對待男主角跟舞孃間一觸即發的初戀。

舞孃於當時是階級低下的賣藝藝人,過着「哪兒有客人,就住在哪兒唄」的生活,但對於想藉四處旅遊來擺脫孤兒憂鬱感的男主角,第一眼看見梳理着跟年齡不太相稱的大髮髻,猜想約莫17歲的舞孃,便被她古雅而又奇特的髮型和鵝蛋臉吸引着,更被藝團四處飄泊的生活狀態煽起了邪念。可這種邪念沒有被發酵,即使男主角看見「她,就是那舞孃,潔白的裸體,修長的雙腿,站在那裏宛如一株小梧桐。我看到這幅景象,彷彿有一股清泉蕩滌着我的心,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氣,噗嗤一聲笑了,她還是個孩子吶。」舞孃的「愛」彷彿是能用錢收買的,但川端康成在《伊豆的舞孃》完全無視了「性」的存在,男主角會為舞孃的讚賞而竊喜,就像「這是天真地傾吐情感的聲音,連我本人也樸實地感覺到自己是個好人。」然後隨着作者優美得令人目眩的字詞描繪着旅程的進展、季節的變化,完整了男女主角的成長啟蒙之旅。

《伊豆的舞孃》結局是不快的,兩個純真而相愛的人沒能在一起:「黑暗中,少年的體溫溫暖着我,我任憑淚泉湧流,我的頭腦恍如變成一池清水,一滴滴溢了出來,後來甚麼都沒有留下,只覺得舒暢。」也許純愛根本就不符合人性,甚至是相違背的,假如純愛能夠延續下去,大概結果也會不盡如人意的。但這是否說明我們不需要純愛?只能說,人除了活在現實中,也必需擁有心靈的安慰就是了。